“义父莫要打趣我。”
少眉满脸恭敬,幼时她家中犯事被罚入教坊,若不是义父相救,将她带在身旁认作义女,怕是早就流落风尘,哪有这般逍遥自在的日子。
魏贤摸了摸胡子,沉吟片刻道:“以往你碍于女子之身,不得施展,可现下雍州境内出现了一个任用女子的林峡谷,少眉,你可愿前往,一展抱负?”
少眉将滚开的茶撇开浮沫,舀入茶碗中,微微抬了抬下巴:“必不堕义父盛名。”
魏贤哈哈大笑,然后摇头道:“这次你可要隐姓埋名进去,无论成功与否,都与老夫无关,去吧。”
少眉闻言面色严肃起来,恭敬地俯首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戴上帷幔,离开包间走出聚春园。
路上,她抓住一个短毛的女娘问哪里卖头发,对方指了一个方向。
少眉谢过,先找地方换了平民打扮这才寻去。
过了许久,魏贤抚了抚衣袖起身,包间里一直充当背景板的侍卫这才上前为他开门。
主仆二人穿过热闹的街市来到雍王府门前,递上名帖很快就被迎了进去。
正在听曲打盹的雍王听说魏贤来了,皱眉坐起身子。
这魏贤出自大家,十岁中举,十六岁就被点为状元,名声大噪,后看不惯官场黑暗,挂印而去,自此游历大江南北,偶尔会在各地书院教学,渐渐传出名士的美名。
“咋又来了?” 雍王嘀咕。
片刻后,两人在花厅开始虚伪问候,过完剧情雍王才开口:“不知魏老弟此次前来雍州有何指教,对了,你那个义女,怎么不在身边伺候?”
一句魏老弟,直接把魏贤的架子给干没了。
他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借道路过,不敢谈指教,至于少眉,就不用王爷操心了。”
“对对付,少眉!当年我府里可是有位叫眉娘的舞姬,和你那义女有几分相似,本王好心让她们做一对姐妹,不知眉娘现下如何?”
魏贤彻底冷了下来:“王爷,您大祸临头,就不要在关心那些细微末节之事了。”
雍王揣着手躺在贵妃榻上,懒洋洋道:“那你来说,本王该怎么解这大祸临头?”
魏贤指出:“现在雍城内涌现了一批短毛男女,到时候林峡谷的人真混进来也难辨真假。”
“你有何解?”
“归根究底还是百姓吃不上饭,若王爷让他们安居乐业,又怎会为了五斤杂粮而断发?”
“你给钱?”
“王爷,您是雍州之主。”
雍王斜了他一眼,漫不经心指着桌子上那盘蜜饯道:“这几颗破果子晒的,就这么点卖给本王十两银子,经一手价格翻一翻,这府里就是鸡蛋都比外面贵十倍,你说钱去哪里了?”
百姓五斤粮就能断发,可把东西天价卖给他的这群人,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林峡谷也不可能给他们同等的待遇,那么,不到最后一刻,这些人就是他最忠实的拥护。
雍王又怎会轻易自断一臂。
魏贤沉默下来。
“事关存亡,当断则断。”
“本王已是知命之年,折腾不动了。”
翌日,雍王下令,将留短发的人全部逐出城,不得入内。
城内只有少数乞丐或者日子实在艰难的百姓卖了头发,大部分都是城外附近的百姓,每日挑着农货进城送货,毕竟城内不能耕种,十几万人口全靠外边补给。
这会儿突然下令把人堵在门外,一时间调剂不过来,弄的怨声载道,人仰马翻,蔬菜价格都往上涨了几分。
但这些声音传不到雍王耳中,他也漠不关心。
他只要把那些疑似林峡谷的人清理出去,保证自己的安全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