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延禧宫主殿,夏冬春经此一遭,着实被华妃的强势阵仗吓得不轻。
回到殿中后,便一直赖在富察贵人这儿,说什么也不肯走。
富察贵人本就胆小如鼠,在家中时也是千娇百宠,何曾见过这般阵仗?
她正希望有人能陪在身边,互相壮胆慰藉,便也顾不上夏冬春平日里那嚣张跋扈的性子,与她交谈起来。
夏冬春坐在殿内,端起茶杯猛灌一口,稍稍缓过神后,对富察贵人说道:“富察姐姐,这宫里也太可怕了!
谁能料到,合宫觐见的日子居然会出这种大事。
我真是没想到,华妃娘娘竟然敢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在宫里直接就要处置宫嫔,这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在我们家里,当家主母那可是说一不二,哪有小妾敢这般放肆。”
富察贵人听着夏冬春这没头没脑的话,气得直翻白眼,急忙呵斥道:“住嘴!你以为这儿是你家呢?
这可是皇宫!虽说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稳稳占据后位,但华妃娘娘同样是后宫主位娘娘。
咱们在这宫里,可不同于普通人家的妾室。
在这皇宫之中,唯一重要的就是受宠程度。
真不知道你这脑子怎么想的,入宫那天就扫了华妃娘娘的面子,今日又这般大声喧哗,毫无规矩,你以为别人听不见吗?
你啊,就该庆幸今天有菀常在和沈贵人替你挡了一劫,
不然就凭华妃娘娘今日的气势和手段,连皇后娘娘都得让她三分,你觉得你能有好下场?
你要是还想保住自己这条小命,就赶紧找个机会给华妃娘娘服软赔罪,
不然我看你在这宫里怕是待不了几天,就得把命丢在这儿......
真以为你是什么世家大族的千金啊?
还有,别老是拿你们夏家那点门第说事,这宫里哪个娘娘门第比你差?
你能不能长点脑子,别拖累我们延禧宫!
以后说话做事收敛点,别那么嚣张,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夏冬春听着富察贵人这番疾言厉色的数落,想要辩解几句,却又一时语塞。
她心里清楚,自己在家中被娇惯坏了,原以为在这宫里也是论家世门第的,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毕竟连已经坐稳后位的皇后娘娘,以及她背后的乌拉那拉氏,都难以打压汉军旗的年家,就凭自己这小门小户,就更没可能了。
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得听富察贵人的,安分消停些才好。
那她必须找个机会给华妃娘娘赔礼道歉。
这么想着,她竟对着富察贵人,一时无言以对。
富察贵人瞧着夏冬春那副不争气的模样,满心无奈与无语。
她虽说只是富察氏的旁支,但好歹也姓富察。
只要小心谨慎,不惹事端,安稳地在这宫中过日子,将来必定能晋为嫔位,成为一宫之主。
所以无论如何都得管好这个夏冬春,可别让她在外面招惹是非。
想到这儿,富察贵人神色严肃地对夏冬春说道:“今日的情形你也亲眼瞧见了,在这宫里,要是还没受宠就肆意嚣张,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就算哪天你得了宠,可宫里的嫔妃众多,你又怎么能保证今日得宠,明日还能圣眷不衰呢?别人就没机会得宠吗?
赶紧收起那副嚣张跋扈的性子,这儿可不是你家,而是皇宫!!
所以,在皇上没召见的时候,就老老实实在屋里待着,别到处乱跑。
我看你身边的宫女可比你有脑子多了,要是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事儿,就问问你身边的贴身宫女。
还有,管住自己这张嘴,大庭广众之下,别什么话都往外说,
行了,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我也累了。”
富察贵人说完,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夏冬春离开。
夏冬春见状,一时也没了法子,心里虽有几分不甘,却也明白富察贵人已然下了逐客令。
她不敢再多做停留,只得领着婢女,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宫殿。
一路上,夏冬春低着头,默不作声,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富察贵人的话,心里隐隐有了几分后怕。
回到宫殿后,她径直走向内室,瘫坐在榻上,陷入了沉思……
咸福宫这边,敬嫔在如意的搀扶下回到内殿。
待挥退众人后,敬嫔气得紧紧攥着手帕,对如意抱怨道:
“这沈贵人简直就是个灾星!合宫觐见第一天,就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如今又没同本宫一同回宫,肯定是和那菀常在一道去了那劳什子碎玉轩。
真不知道她们俩是怎么想的,闯下这么大的祸,不赶紧回自己宫室闭门思过、抄写宫规,还有心思凑在一块儿。
如意,本宫现在觉着只要这沈贵人在咸福宫一天,本宫就多一天的危险。
华妃本就看本宫不顺眼,要是沈贵人再出什么事,借着这个由头,她必定会对付本宫。
本宫恩宠本就平平,如今这位份不过是靠着资历熬出来的,真没想到有一天会被别人拖累。
你说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像魔王似的人物。
现在真想把沈贵人撵出这宫殿,不然迟早有一天,本宫得跟着她倒霉。”
如意也满是怨气:“娘娘说得极是。就看这菀常在,没进宫之前说的那些话,再瞧瞧她今日处事的做派,奴婢就知道她们绝非善茬,咱们还是离她们远点,免得被牵连。
娘娘您自打进宫以来,一直本本分分,即使是在王府后院时,也不参与那些是非,只过好自己的日子。
如今要是贸然与这些新进的嫔妃交好,难免会引起皇后娘娘或者华妃娘娘的注意,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要是沈贵人搬出去,将来咸福宫进来个位分低些的宫嫔,
日后能生下子嗣,娘娘您作为主位娘娘,兴许还有机会将孩子抱养过来抚养。
总比这沈贵人一直待在咸福宫,一旦生子怕是立刻就会晋封嫔位要好得多。”
敬嫔听了如意这番话,神色落寞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目光中满是无奈与感慨,她意味深长地对如意说道:
“在这后宫之中,想要获得皇上的恩宠,或许都比怀上子嗣要容易些。
就算怀上了,又哪能那么容易就平安生下来呢?
本宫想要个孩子,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说完,便神色黯然地坐在那儿,沉默不语,整个人仿佛被一层浓浓的愁绪所笼罩。
翊坤宫这边,华妃归来后,宫内瞬间忙碌起来。
宫女们各司其职,有的忙着点燃欢宜香,有的则端来新鲜水果。
一切准备妥当,华妃入座。
颂芝偷偷打量华妃脸色,见娘娘仍在气头上,生怕底下宫女冲撞,赶忙将众人打发下去。
随后,她轻手轻脚凑到华妃身后,小心翼翼地替娘娘轻柔捏肩,轻声劝道:
“娘娘,您实在不必跟她们置气。
不过是几个刚入宫的小妃嫔,哪值得您动这么大肝火。
今日这事,虽说她们有错,可您为了她们气坏了身子,多不划算呀。
要是大将军问起来,又该心疼娘娘您了。”
华妃闭目养神,听到颂芝提及哥哥,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些,缓缓开口道:
“本宫倒不是真有多生气,只是瞧那两个狐媚子不顺眼,本想随便找个由头发落她们一下,谁知道这事竟闹得这么大。
最后,皇后那个老妇居然敢对本宫疾言厉色,还拿皇上和前朝来威胁本宫,本宫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明明是她自己做事疏忽出了岔子,反倒敢对本宫如此嚣张。
要不是看在皇上的份上,本宫真想撕下她的脸皮,让她知道本宫的厉害!”
颂芝听后赶忙接口:“娘娘,皇后她如今也就只剩皇后这个位子能倚仗了,
所以看得比什么都紧,生怕因为这点事儿影响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这才急得那般疾言厉色。
不过正因为这样,反倒让咱们看清了她这凤座她坐得是多么胆战心惊、摇摇欲坠,就这么点事儿就吓得她色厉内荏。
这恰恰证明她在皇上心里压根没什么地位,不过是靠着太后娘娘才勉强坐稳后位,她根本就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