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解释(1 / 2)

通讯器那幽绿色的光芒依旧在闪烁,像是黑暗中一颗鬼祟跳动的心脏。

伊利丹那声惊骇欲绝的咆哮余音未散,在空气中留下震荡的涟漪,仿佛连空间本身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惊恐撕裂了一角。

紧随其后的,是通讯器另一端传来的、一连串令人牙酸的混乱声响——金属碰撞的铿锵、重物坠地的闷响、液体泼洒的哗啦声,甚至还有布料撕裂的刺啦声,最后,是一声沉重无比、仿佛连骨头都发出呻吟的“咚”!

夜雨几乎能想象出那个画面:黑暗神殿的华丽厅堂内,那个总是将傲慢刻在骨子里的暗夜精灵恶魔,那个刚刚还翘着标志性的、带着恶魔翅膀的二郎腿,悠闲品味着某种不明液体的“背叛者”,此刻正以一个极其不雅、甚至可以说是屁股朝天的姿势,狼狈地趴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他那精心梳理的长发或许已散乱不堪,沾染了打翻的饮料;他那象征力量与威严的恶魔翅膀,此刻可能正以一个扭曲的角度折叠着,如同受惊的鸟儿;而他那张总是挂着嘲讽与自信的面孔,现在一定写满了惊恐、慌乱,以及……一种被当众扒光了底裤的、极致的羞耻感。

伊利丹此刻的惊慌,如同被猎犬追到了悬崖边的兔子,除了尖叫和瑟瑟发抖,再也做不出任何像样的反应。

他的傲慢,在那一瞬间,碎裂得比被踩碎的玻璃渣还要彻底。

夜雨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感觉自己的后颈窝凉飕飕的。

他甚至不敢去看旁边两位大佬的表情,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瞥见玛法里奥那如同千年古树般沉凝的脸色,以及泰兰德那双银月般清辉的眸子里,此刻正酝酿着何等复杂难言的风暴。

通讯器那边安静了片刻,只剩下伊利丹粗重而急促的喘息声,像是刚刚跑完了一场马拉松。

那喘息声里,混合着压抑的愤怒、无法置信的惊恐,以及一丝丝……绝望?

“伊……伊利丹?”夜雨试探性地又喊了一声,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终于,通讯器里再次传来了伊利丹的声音,但这一次,那标志性的沙哑和傲慢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气急败坏的、强装镇定的颤抖:“夜……夜雨!你……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谁……谁在你旁边?!”

夜雨仿佛能透过那模糊的影像端口,看到伊利丹正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手背胡乱地擦拭着嘴角可能存在的污渍,努力挺直腰板,试图重新捡起他那摔得粉碎的尊严,但那微微颤抖的声线,却像一面被打出裂纹的镜子,清晰地映照出他内心的狼狈与恐慌。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威严,仿佛蕴含着整个艾泽拉斯森林之怒的声音,透过通讯器,清晰地传到了伊利丹的耳中。

玛法里奥·怒风,这位伟大的德鲁伊,微微侧过身,他那双深邃如同古老林海的眼眸,此刻正锐利地盯着那闪烁的幽绿色端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质询力量:“伊利丹。是我,玛法里奥。还有泰兰德。我们……‘欣赏’了你的……‘诗作’。”

“诗作”两个字,被玛法里奥刻意加重了语气,带着一种混合了失望、愤怒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古怪情绪。

紧接着,是泰兰德清冷如月光,却又带着一丝尖锐的声音,如同冰棱划过玻璃:“伊利丹,你最好解释清楚。那……那不堪入目的东西,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对瓦丝琪……是认真的?”她的声音里,除了质问,似乎还隐藏着一丝极淡的……被冒犯感?或者说,是对这种“表达方式”的极度不解和……嫌弃。

夜雨看到,泰兰德说这话时,眉头紧蹙,如同被什么污秽之物玷污了视线,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仿佛想要捏碎什么东西。

而玛法里奥,则保持着双臂环抱的姿势,下巴微微抬起,那标志性的鹿角头盔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整个人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沉默中积蓄着雷霆之怒。

通讯器另一端,伊利丹的呼吸猛地一滞,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

汗水,如同断线的珍珠,瞬间从伊利丹的额角、鬓边、后颈疯狂地涌出。

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桑拿房,周围的空气粘稠而滚烫,每一寸皮肤都在灼烧。

玛法里奥和泰兰德的声音,就像是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神经上,让他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在收缩、战栗。

他似乎能闻到自己冷汗蒸发时那淡淡的咸腥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那声音震耳欲聋,几乎要盖过通讯器里传来的、如同审判之锤般落下的质问。

他甚至觉得嘴里发苦,像是刚刚吞下了一整把黄连。

“不……不是!哥哥!泰兰德!你们听我解释!那……那不是……”伊利丹的声音急促而慌乱,失去了往日的从容,甚至带上了一丝哀求的意味,“那……那是个误会!彻头彻尾的误会!”

“误会?”玛法里奥的声音冷硬如冰,“什么样的误会,能让你写出如此……‘热情洋溢’的诗句?而且,还是写给一个娜迦?”

“是……是恶作剧!对!是恶作剧!”伊利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语速极快地解释起来,试图将自己从这尴尬的泥潭中拔出来,“是针对这个人类圣骑士的!夜雨!对,就是他!”

他猛地将矛头指向了夜雨,声音里充满了“理直气壮”的控诉:“这家伙!这家伙伪装成吟游诗人,竟然跟着虚灵的商队混进了黑暗神殿,直接出现在我的内殿!这简直是对我,对黑暗神殿威严的侮辱!我……我很不爽!非常不爽!”

伊利丹的声音越说越激动,仿佛又找回了一点“受害者”的立场,他可能正隔着通讯器,用燃烧着邪能火焰的眼睛,狠狠地“瞪”着夜雨的方向,那眼神,象征着被侵犯了领地的猛兽发出的警告。

“所以,我就……我就临时起意,写了那么个东西,故意让他去送给瓦丝琪!”伊利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狡辩的意味,“我承认,这有点……幼稚,但谁让他先不请自来的!而且,那羊皮纸上,我……我留了特殊的暗记!瓦丝琪冰雪聪明,她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她绝不会真的以为……以为我对她……”

伊利丹的声音在这里卡了一下,似乎“有意思”这三个字他说不出口,尤其是在玛法里奥和泰兰德面前。

他强行转折道:“她顶多……顶多就是明白我的‘意思’,知道这人类小子惹我不快,然后稍微给他点‘教训’!比如……比如找几个精通水疗(物理)的女娜迦巫医,给他好好‘放松放松’筋骨,让他明白黑暗神殿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闯的!绝对!绝对没有别的意思!我以萨格拉斯……呃不,我以我的角发誓!”

他急切地辩解着,唾沫星子仿佛都要透过通讯器的能量束喷溅出来。

夜雨几乎能想象他赌咒发誓时,那双燃烧着邪能的眼睛瞪得溜圆,翅膀因为激动而不自觉地扑扇着,带起一阵微风,将他额前汗湿的乱发吹得更加不羁。

他的解释听起来漏洞百出,却又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真诚?

夜雨在心里默默吐槽:

“暗记?我看是‘暗示’吧?暗示瓦丝琪女王:看,我给你送了个玩具来解闷。”

“找娜迦巫医放松筋骨?伊利丹大人,您这‘放松’方式,听起来很刺激啊。”

“以角发誓?恶魔的角也能用来发誓吗?这誓言的含金量堪比地精火箭燃油。”

“啧啧,恼羞成怒转移话题,还想拉我下水当挡箭牌,这操作真是‘背叛者’本色。”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这首打油诗怕不是借着恶作剧的名义,试探性地撩拨了一下?”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片刻。玛法里奥和泰兰德显然也在消化伊利丹这番颠三倒四、充满“伊利丹特色”的解释。

良久,玛法里奥那如同古树年轮般厚重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次,严厉中似乎少了一丝冰冷,多了一分探究:“伊利丹,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这些年,在外域,究竟在做些什么?你汲取恶魔的力量,统领邪兽人、血精灵和娜迦……这一切,难道仅仅是为了满足你对力量的渴望吗?”

这个问题,显然比那首打油诗更加触及核心。

伊利丹深吸了一口气,这一次,他的声音沉静了下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决绝。

那感觉,就像是一个背负了太多秘密、独自在黑暗中行走了太久的人,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或者说,必须倾诉的时刻。

“力量……渴望……”他低声重复着,仿佛在回味这两个词的苦涩滋味,“是的,我渴望力量。但你们以为,我渴望力量,仅仅是为了我自己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压抑已久的激愤:“你们还记得永恒之井吗?那充满奥术能量,却也潜藏着一丝……腐化的源泉!当年,我保留了那井水,你们都以为我是为了力量,为了魔法!没错,我是研究了它,我沉溺其中,甚至……因此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悔恨、不甘、骄傲、痛苦,交织在一起,像是一杯混合了毒药与蜜糖的烈酒,灼烧着听者的耳膜和心灵。

那腐化的感觉,仿佛透过通讯器弥漫开来,带着一种冰冷而粘稠的触感,让夜雨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但你们不知道!”伊利丹的声音如同惊雷,在通讯器中炸响,

“我在研究那井水的同时,也在研究那其中最细微、最隐秘的腐化之力!那是来自扭曲虚空最深处的低语,是燃烧军团的本质!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更早、更深入地接触和理解了它!”

“变成恶魔,并非我的本意,但……这副身躯,这双眼睛,却让我看到了你们看不到的东西!”他的语气变得狂热而坚定,

“我看到了燃烧军团的庞大,看到了它们无孔不入的渗透,看到了艾泽拉斯乃至整个宇宙的未来,都悬在毁灭的边缘!”

伊利丹的声音里充满了力量,仿佛他此刻正站在黑暗神殿的最高处,张开那巨大的恶魔之翼,目光穿透无尽的虚空,凝视着真正的敌人。

他那被眼罩覆盖的双眼,即使看不见,也似乎能射出洞悉一切的锐利光芒,象征着他在黑暗中独自坚守的、不被理解的“视野”。

“没错,我统治外域,我奴役恶魔,我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但我的目标,从来不是为了取代萨格拉斯,或者成为新的黑暗泰坦!”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最终的决战做准备!我在暗中积蓄力量,研究敌人的弱点,寻找对抗燃烧军团的方法!我在用他们的方式,来对抗他们!以恶魔之名,行猎杀恶魔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