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前夕-幽暗城往事和达纳苏斯(1 / 2)

幽暗城往事

在帕克维尔·芬塔拉斯还能呼吸的年岁里,他是一名历史学者。关于洛丹伦的一切,他无所不知。他时常深情追忆与妻子米娜、女儿菲莉娅在都城那间简朴却温馨的小屋共度的时光。直到如今,他仍能想起羊皮纸与墨水的气息,想起自己伏案摘抄古籍时窗外流淌的蜜色阳光,想起深夜里烛火温柔的噼啪声。每当他埋头工作忘了用餐,米娜总会让菲莉娅送来晚餐。女儿年幼时,他总让她坐在膝头;待她长大些,便邀她在一旁读书,或是任她在浩瀚的书架间探索,而自己则享用着米娜精心烹制的美味……

但在这幽暗城,没有烛火的轻响,没有羊皮纸与墨水的芬芳,没有聪慧温柔的妻精心准备的佳肴,更没有缠着他问东问西的孩子——那些他总乐于解答的无穷问题。这里只有刺骨的寒冷、潮湿的霉腐、污浊河流泛起的惨绿幽光,以及这座地下墓穴永无止境的阴森。

这些记忆鲜活如昨,带来的唯有痛楚,却又如此甘美。被遗忘者们被严令禁止重返生前的居所。如今的他们不再需要睡眠,也不再区分昼夜——正如这座与亡者一同死去的城市,洛丹伦早已不是他们的家园。

帕克维尔曾偷偷溜回旧居,将几本书籍带回幽暗城。但某次他被抓获并遭到严厉训斥,书籍也被没收。\"人类的历史对我们毫无意义,\"他们告诉他,\"现在只有幽暗城的历史才值得铭记。\"

多年后,靠着冒险者的帮助,他终于重新收集了一些珍本。可纵使这些亡命之徒能为他带来稀世典籍,却永远无法带回逝去的一切:米娜或许已化作无智的亡灵,而他那聪慧美丽的菲莉娅——若尚在人世——若见到父亲如今的模样,只怕会惊恐万分。

长久以来,帕克维尔以为只有自己沉湎于往昔。直到维辛德组建被遗忘者议会代管城邦,这个出于实务的举措,于他而言却成了救赎。在这里,他找到了志同道合者,发现并非所有族人都甘愿盲目效忠。亡灵虽非活物,却仍怀有未被满足的渴求与情感。

维辛德坚信希尔瓦娜斯终将归来并倾听议会的声音。帕克维尔衷心希望她是正确的,却难以抑制疑虑:要让黑暗女王停止强迫子民违背意志\"生存\",允许亡者追忆往昔——这需要何等罕见的让步。

而据他所知的历史,权力者从不愿妥协。即便让步,也必是迫不得已。

在漫长的人生与死后岁月里,帕克维尔从未见过历史出现例外。

达纳苏斯

安度因向来偏爱暗夜精灵的都城,尽管鲜少有机会造访。卡多雷是个高贵的民族,他们的城市栖息在世界之树泰达希尔的怀抱中,美得令人屏息。

此刻他正与月神殿女祭司泰兰德·语风及其伴侣——大德鲁伊玛法里奥·怒风并肩而立。神殿内弥漫着静谧的气息,祭司们已各自散去,唯有水流的潺潺声与石雕的柔光抚慰心神——那是海伊德的雕像,她高举的圣杯正将莹润液体倾注进月井之中。

这景象让安度因想起虚空之光神殿。\"光明总能找到通往灵魂的道路,\"他默想着,\"每个人的灵魂。它会以传说、面容、名讳或歌谣的形式,叩响每颗心灵。无论称之为艾露恩、安舍,或简简单单的'圣光'都无妨。人们可以背过脸去,但光芒永不熄灭。\"

他忽然察觉泰兰德正注视着自己,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仿佛早已洞悉他的思绪。

\"真遗憾不能常来这座美丽的城市。\"他出声说道。

\"战争注定让我们远离治愈心灵之所。\"泰兰德轻声附和。

安度因转身面向两位统治者,月神像的柔光在他眼底褪去:\"信函中我已概述了即将到来的战役——为治愈艾泽拉斯而战。麦格尼还未抵达吗?\"

\"尚未。\"玛法里奥的声音如古树低语,\"世界太过辽阔。即便身为艾泽拉斯的代言者,他的旅程仍需时间。自从...那场悲剧后,我们已派塞纳里奥议会的成员前往希利苏斯评估损失。\"

「我们正在处理」——肖尔不久前才这样告诉安度因。

\"联盟各族的情谊再次令我深感庆幸,\"安度因握紧圣契,\"议会可有所获?\"

两位精灵领袖交换了眼神。

\"随我们来,\"玛法里奥突然说,\"骑马详谈。\"

安度因跟随他们踏过神殿的茵茵绿草,穿过拱门。门外等候着两名剽悍的哨兵,她们牵着三头夜刃豹,利爪在月光下闪着寒芒。

\"会骑吗?\"泰兰德笑问。

\"狮鹫、角鹰兽和战马都算老手,\"安度因打量着这些优雅猛兽,\"但夜刃豹还真是头一遭。\"

\"和骑狮鹫差不多,不过步态更稳些。\"泰兰德抚摸着夜刃豹的颈毛,\"你会喜欢的。\"

三头坐骑中,一匹是雪青斑点黑豹,一匹淡灰如月影,最后一匹白底黑纹的豹子竟酷似安度因在潘达利亚见过的白虎雪怒——相似到让人不敢贸然骑乘。年轻的国王最终选择了灰豹,轻盈地跃上鞍座。这头巨兽回头喷了个响鼻,甩甩脑袋便迈开步伐,果然如泰兰德所言,步伐如丝绸般平稳流畅。

三人穿过铺着织锦的坡道与白色大理石平台,很快将月神殿抛在身后。

\"情况比艾泽拉斯之怒描述的更为严峻,\"玛法里奥压低声音,\"塞纳里奥要塞及周边区域的生命...全部瞬间凋零。\"

\"得知消息后,我立刻派出了月神祭司。\"泰兰德补充道。

安度因心头一沉。那些善良温柔的艾露恩姐妹将目睹何等可怖的景象?恐怕比被萨格拉斯刺伤的世界更令人窒息。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那个给宇宙带来无尽痛苦的疯狂泰坦终于被囚禁了。

\"我们最先想到的是派遣德鲁伊与祭司建立月井。\"玛法里奥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这确实合乎逻辑。圣洁的月井之水能治愈创伤、恢复精力,常被用于净化腐化之地——或者像现在这样,治疗世界的伤口。

\"有效果吗?\"

\"现在下定论为时过早。\"玛法里奥平素浑厚悦耳的嗓音此刻翻滚着怒意,\"大多数小队甚至没来得及建起一口井。地精们像秃鹫般疯狂掠夺艾泽里特——正如麦格尼所言,星魂之血正如泉涌。我们也发现了一处矿脉...\"

矿脉。这个词让安度因想起错综复杂的血管网络。说来讽刺,早在世人知晓艾泽拉斯是未诞生的泰坦之前,那些贯穿地壳的矿物沉积就被称为\"脉\"。如今这比喻竟成了残酷的现实——他们正从昏迷的星魂伤口中榨取血液。

玛法里奥驾驭着条纹刃豹向右转,朝战士区奔去。沿途的达纳苏斯居民见到年轻国王纷纷驻足行礼,热情挥手致意。安度因虽报以微笑回应,但与这些达纳苏斯闲散民众的寒暄实在称不上愉快。

\"我们已获取若干研究样本。\"玛法里奥开口道,\"而这个......\"

安度因知道这位大德鲁伊已逾千岁高龄。但眼前物质对玛法里奥造成的震撼竟令他语塞。有那么一瞬间,年轻的国王甚至觉得这位暗夜精灵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沉着。

与丈夫并辔而行的泰兰德抬起手,默默握住了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