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藩篱欲动、冰湖血瞳与玉碎惊雷(1 / 2)

一、 景泰新朝:暗流汹涌与少年帝心

北平城的残垣断壁间,一丝名为“景泰”的新朝气象,在焦土余烬上艰难地抽芽。五军都督府衙署内,明黄幔帐依旧刺眼,却少了些仓惶,多了几分刻意营造的肃穆。

新帝朱高燧端坐于上,身着赶制的明黄常服,面容依旧带着几分青涩,但眉宇间已凝聚起一股被责任与权柄强行催熟的刚毅。道衍遗留的紫气龙纹玉佩悬于腰间,冰凉的触感时刻提醒着他手中握着的,是何等沉重又危险的力量。

“陛下,” 兵部尚书张辅出列,面色凝重,“顺天府尹报,城内流民激增,粥棚虽设,然粮秣日蹙,恐生民变。另,城外发现小股叛军残部踪迹,袭扰粮道,虽被张将军(张玉)部击退,然如附骨之疽,难尽除。”

朱高燧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沉声道:“粮秣之事,杨先生(杨士奇)与户部再议,着山东、河南急调之粮务必月内抵京!再拨内帑,增设粥棚,命顺天府严加管束,有聚众生事者,立斩!叛军残部…张玉将军,加派游骑,扩大清剿范围,务必肃清京畿,保粮道畅通!”

“臣遵旨!” 张玉与杨士奇齐声领命。

“陛下,” 新任左都御史(由杨士奇举荐的清流)出列,声音带着忧虑,“金陵噩耗虽已昭告,然江南半壁沦丧,消息闭塞。据零星南来商旅所言,金陵已成鬼域,魔氛未散,流言四起。更有传言…有藩王…似有异动。” 他不敢明言,目光却瞟向殿外南方。

殿内气氛瞬间一凝。藩王!这是悬在新朝头顶最锋利的剑。

朱高燧的心猛地一沉,腰间的玉佩似乎更凉了几分。道衍名单上那几个名字——周王朱橚、蜀王朱椿…尤其是坐镇武昌、手握重兵的楚王朱桢,其名下标注的“性桀骜,暗蓄甲兵,需以利诱,以威慑”的字样瞬间浮现在脑海。

“异动?” 朱高燧的声音刻意放缓,带着一丝与其年龄不符的冷冽,“可有实据?”

“暂无确凿…然,周王府长史月前曾秘行武昌,蜀王府护卫亦有异常调动…” 御史的声音更低。

“朕知道了。” 朱高燧打断他,目光扫过殿下群臣,最终落在肃立的张玉身上,“张将军,京营新募之兵,操练如何?九边重镇可有军报?”

“回陛下,” 张玉抱拳,“新兵初具阵列,然不堪大用。九边…暂无紧急军情,然宣府、大同总兵奏报,粮饷拖欠,军心浮动,请朝廷速拨钱粮。”

钱粮!又是钱粮!如同两条无形的绞索,勒在新朝的脖颈上。内库在连番大战和赈济中早已空虚,南方税赋断绝,北方残破…朱高燧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力。道衍师傅留下的名单是权柄,却变不出钱粮。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烦躁:“户部,核计库银,优先拨付宣、大二镇!其余边镇…着兵部行文安抚,言明朝廷艰难,待江南稍复,必不亏待!另…传旨各地藩王,”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言朕新立,国遭大劫,诸王叔伯乃朕至亲,当为藩屏,共克时艰!各藩卫军,无朕明诏,一兵一卒不得擅离封地!违者…视同叛逆,天下共讨之!” 最后一句,杀气毕露,腰间的紫气龙纹佩似乎也微微震颤了一下。

“陛下圣明!” 群臣齐声应和,心中凛然。新帝这道旨意,软硬兼施,既示弱(言国难),又示强(令不得擅动),更扣上“叛逆”大帽,已初具帝王心术。

“退朝!” 朱高燧挥袖起身,动作间带着一丝刻意模仿父皇的果决。他需要尽快消化道衍名单上的信息,需要掌控净尘司这柄暗刃,更需要…找到解决钱粮困境的办法。金陵的玉玺碎片,道衍信中言“关乎国运,当不惜代价寻回”,是否也藏着解决困局的钥匙?少年帝王的心,在权柄的重压与未知的危机中,沉甸甸地跳动。

**二、 徐府孤灯:冰泪凝霜与老帅拔剑**

魏国公府,残破的后院厢房。

寒气更甚于前。桌上那簇幽蓝的冰晶遗泪,光芒似乎比昨日更加微弱了一丝,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冰冷与孤寂。

徐辉祖枯坐如昨,但脊背却挺直了许多。他换上了一身浆洗得发白的旧式战袄,虽破损,却浆洗得干净。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露出饱经风霜、刻满深深皱纹的脸。那双曾布满绝望血丝的眼睛,此刻虽依旧深陷,却如同两口枯井,沉淀着死寂的冰寒,深处却燃烧着一丝名为“责任”的微弱火焰。

他不再盯着冰晶遗泪发呆,而是将那块灰暗的玉玺碎片用一根坚韧的牛筋绳穿了,紧紧系在脖颈上,贴身藏在战袄之内。冰凉的碎片紧贴着心口,如同一个冰冷的烙印,时刻提醒着他所失去的一切,也提醒着他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他的目光,落在桌上摊开的一张巨大的北直隶舆图上。手指粗糙,布满老茧,却异常稳定地划过舆图上一条条关隘、河流、城镇。他在推演,推演叛军残部可能的藏匿之所,推演粮道可能遭遇的袭击路线,推演如何用残存的兵力,为新帝、为这摇摇欲坠的北平城,筑起一道最后的防线。

“爹…” 一声极其微弱、仿佛幻觉般的呼唤,似乎在他耳边响起。

徐辉祖的手指猛地一僵,停在舆图上“居庸关”的位置。他缓缓转过头,目光投向桌上那簇幽蓝的冰晶。

冰晶…极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那丝源自血脉的悲伤气息,似乎…清晰了一瞬?

是错觉吗?还是承安残魂的呼唤?

巨大的酸楚瞬间涌上喉头,徐辉祖紧紧攥住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用身体的刺痛来压制那几乎要决堤的悲痛。他不能沉溺!不能!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亲兵刻意压低却难掩焦急的声音:“公爷!急报!”

徐辉祖深吸一口气,瞬间将所有情绪冰封,沉声道:“进!”

亲兵推门而入,带来一股室外的寒气:“禀公爷!张玉将军遣飞骑来报!德州急讯!周王…周王殿下奉‘勤王’之名,率王府护卫及沿途收拢‘义军’约三千人,已至德州城外!德州卫戍兵力薄弱,守将闭门不纳,周王部正于城外扎营,言辞…颇有怨怼!张将军请公爷示下!”

“周王?朱橚?!” 徐辉祖眼中寒光爆射!道衍名单上,周王朱橚的名字赫然在列,标注“贪鄙,性躁,易为利诱,亦易为人所激”!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北平新立、内忧外患之时,打着“勤王”的幌子兵临城下!其心可诛!

“勤王?” 徐辉祖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带着无尽的嘲讽与杀意,“怕是闻着血腥味来的豺狼!”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那簇幽蓝冰晶都微微跳动!

“备马!点齐府中亲卫!随老夫…去德州!” 徐辉祖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斩钉截铁。他不能再枯坐府中!北平需要屏障!新帝需要震慑!这些趁火打劫的藩王,需要用铁与血告诉他们,大明的刀…还没老!

他豁然起身,动作间带着久违的、属于百战老将的雷厉风行。临出门前,他最后看了一眼桌上那簇微弱的幽蓝冰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随即被冰冷的决绝取代。

“承安…看着爹…爹去…杀贼!”

他抓起桌旁那柄擦拭得锃亮、却许久未曾饮血的祖传佩刀——“断岳”!冰冷的刀柄入手,一股熟悉的、属于战场的气息瞬间唤醒了他沉寂已久的血勇!

老帅拔剑,寒锋直指德州!

**三、 西山魔窟:血瞳破冰与玉碎共鸣**

西山,死寂的冰封山谷。

残阳的余晖最后一次眷顾这片幽蓝绝域,将冰面染上凄艳的血红,旋即被无边的黑暗吞噬。寒风如刀,卷起更加凌厉的冰晶粉尘,发出鬼哭般的呜咽。

巨大冰湖的中心,那道细微的白色裂痕,在经历了数个昼夜的极寒侵蚀后,非但没有弥合,反而…**扩大了**!

裂痕边缘,幽蓝的坚冰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带着丝丝暗红脉络的浑浊色泽。一股极其微弱、却充满了邪异与不祥的**吸力**,正从裂痕深处弥漫开来,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稀薄的天地元气和…冰寒之力!

湖底极深处。

绝对的黑暗与冰冷中,那点妖异的**血焰**,在朱高煦被冰晶覆盖的眼瞳深处,已从微弱的火星,壮大成了两颗跳动的、充满疯狂与饥饿的…**血瞳**!

被封冻的残躯内,那扭曲融合的“圣火”余烬、帝血魔性、皇道气运,在血瞳意志的疯狂驱动和玉玺碎片持续的微弱共鸣下,已彻底摒弃了相互对抗,形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粘稠如血浆、冰冷如玄冰、却又燃烧着诡异血焰的…**邪异能量**!

这股邪异能量如同活物般在冰封的经脉中艰难地、却无比顽固地**蠕动**、**侵蚀**着包裹它的极致冰寒!每一次蠕动,都让覆盖在残躯表面的幽蓝冰晶发出极其细微的“咔嚓”声,裂开更多蛛网般的细纹!冰晶内部那纯净的幽蓝光泽,正被丝丝缕缕的暗红血线污染、侵蚀!

朱高煦残存的意识,早已被极致的怨恨、疯狂与对力量的贪婪彻底吞噬、扭曲。他不再记得自己是汉王,只记得无尽的痛苦与毁灭的欲望!他“看”着上方厚重的冰层,血瞳中燃烧着刻骨的仇恨:朱棣!徐辉祖!张玉!还有那该死的冰寒!所有的一切!都要毁灭!

“力量…给我…力量…” 无声的嘶吼在他意识中回荡。指尖触碰的那块玉玺碎片,此刻成了他唯一的希望!他需要更多的共鸣!更强的刺激!来冲破这该死的牢笼!

仿佛是回应他疯狂的意念——

“嗡——!!!”

他指尖触碰的玉玺碎片,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其表面那抹暗沉的帝血痕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暗红光芒**!一股远比之前清晰、精纯的皇道气运混合着滔天的帝血怨念,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涌入他残破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