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太和殿，灯火通明如昼。

顾雪瑶一袭素色龙袍，指尖重重划过北境地图上那道刺目的红痕——雁门关已破，贺兰明镜的五万铁骑正长驱直入。殿内文武百官噤若寒蝉，唯有更漏滴答声清晰可闻。

\"说话啊！\"女皇突然拍案，震得茶盏跳起，\"平日争权夺利时伶牙俐齿，如今国难当头，都成哑巴了？\"

兵部尚书王琰颤巍巍出列：\"陛下，贺兰明镜熟悉我大周防务，又得西戎精兵相助，不如...不如暂避锋芒...\"

\"暂避？\"顾雪瑶冷笑，\"王卿是要朕弃城而逃？\"

\"老臣不敢！\"王琰扑通跪下，\"只是敌众我寡，不如派使者议和...\"

\"议和？\"顾雪瑶猛地站起，龙袍翻卷如云，\"割地？赔款？还是送公主和亲？！\"她一字一顿，\"朕宁可战死龙椅，绝不割让寸土！\"

满朝悚然。礼部尚书突然出列：\"陛下，贺兰明镜素来忠心，此次叛乱必有隐情。若能招安...\"

\"招安？\"萧景琰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他脸色苍白如纸，腹部伤口还渗着血，却在侍卫搀扶下硬是走入大殿，\"他伤我将士，犯我疆土，还有什么隐情可讲？\"

顾雪瑶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住他：\"胡闹！伤成这样还...\"

\"陛下。\"萧景琰单膝跪地，却固执地抬头看她，\"臣请命出征。\"

顾雪瑶指尖微颤。眼前这个男人既是臣子，又是丈夫，此刻重伤未愈却要为她赴死。她深吸一口气：\"不准。\"

\"陛下！\"萧景琰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声音压得极低，\"您是君，亦是妻。为君，臣当赴汤蹈火；为妻...\"他冰蓝眸子直视她，\"请让夫君护你周全。\"

顾雪瑶眼眶一热，猛地别过脸去：\"...准你坐镇指挥，但不得亲上前线。\"

萧景琰唇角微扬：\"臣，领旨。\"

......

天牢深处，滴水声如更漏。

贺兰雪蜷缩在墙角，铁链在苍白的手腕上勒出深深红痕。她已经三天没说话了，狱卒送来的饭菜原封不动地摆在一边。

\"吃点东西吧。\"

贺兰雪缓缓抬头，看见顾雨岚站在栅栏外，手中捧着那个骨雕。她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来看我笑话？\"

顾雨岚摇头，示意狱卒打开牢门。她盘腿坐在贺兰雪对面，将骨雕放在两人之间的空地上：\"你母亲很美。\"

骨雕上的赫兰珠巧笑倩兮，与贺兰雪如今的面容几乎一模一样。贺兰雪突然一把抓起骨雕，指节发白：\"她死了！就因为这该死的脸！王后说她...说她勾引西戎王...\"

\"所以你一直戴着面具。\"顾雨岚轻声道，\"连养父都不知道你真容。\"

贺兰雪浑身发抖：\"他若知道...若知道我与那女人如此相像...\"她突然撕扯自己的头发，\"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我选择！一边是生母的国，一边是养父的家...\"

顾雨岚静静等她发泄完，才问：\"贺兰明镜待你如何？\"

\"...很好。\"贺兰雪声音低了下去，\"他教我骑射，给我买糖人，冬天怕我冷总让我睡在暖阁...\"她突然哽咽，\"可他这次...是抱着必死之心起兵的...\"

顾雨岚心头一震：\"什么意思？\"

贺兰雪抬起泪眼：\"西戎王后以我性命相挟，逼他造反。他表面答应，实则...\"她咬破嘴唇，\"他早就在军中埋下火药，打算与西戎大军同归于尽...\"

顾雨岚倒吸一口冷气。若真如此，贺兰明镜根本不是要夺位，而是求死！

\"求你...\"贺兰雪突然抓住她的手，\"别让他死...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顾雨岚看着她与赫兰珠如出一辙的眉眼，轻叹：\"我需要更多情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