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的地方，自然要清静。”李明低声道，目光落在漱玉轩紧闭的乌木大门上。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有些加速的心跳。守拙斋主选择此地，倒符合他那神秘低调的风格。

他上前一步，抬手轻轻叩响了门环。

叩门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片刻，门无声地开了一条缝。一个穿着灰色布衣、面容普通到毫无特色的中年人探出头来，正是昨夜送请柬的那位。他看到李明，眼中并无意外，只是微微躬身，侧身让开：“李案首请进。主人在‘听涛’小筑恭候。” 声音依旧平板无波。

李明点点头，迈步跨过门槛。张铁柱下意识地想跟进去，却被那灰衣人伸手一拦：“这位兄弟，请在门房用茶歇息片刻。”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张铁柱立刻瞪圆了眼睛，看向李明。李明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铁柱，你在此等候。” 他知道，守拙斋主只见他一人。

灰衣人引着李明穿过一个小小的、布置得极为雅致的庭院。假山玲珑，翠竹掩映，一泓清泉从假山上潺潺流下，注入下方的小池，发出悦耳的叮咚声，想必这就是“漱玉”之名的由来。空气里弥漫着清冽的水汽和幽幽的兰草香气。

庭院深处，临水建着一座精巧的轩榭，檐下悬着一块小小的木匾，上书“听涛”二字，笔力遒劲内敛。

轩内灯火通明，隔着雕花的木格窗，隐约可见一个人影端坐其中。

灰衣人在轩外台阶下停步，躬身示意李明自行进去。

李明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衣襟，抬步踏上台阶，轻轻推开了虚掩的轩门。

一股清雅温润的茶香扑面而来。

轩内陈设极为简洁，却处处透着不凡的品味。一桌，两椅，一几。桌是古朴的紫檀，椅是线条流畅的明式官帽椅。

几上置一素白瓷瓶，斜插一支含苞待放的素心蜡梅。靠墙的多宝格里，零星摆放着几件造型古拙的陶器、石玩，没有金银俗物。墙壁上挂着一幅水墨山水，笔意苍茫悠远，落款处只有一方小小的闲章，看不真切。

轩内临水的一面完全敞开，挂着细密的竹帘。晚风拂过水面，带来湿润的气息，也送来隐约的流水声，果然有“听涛”之意。

而端坐在主位那张官帽椅上的人，也映入了李明的眼帘。

出乎李明的预料。

并非想象中的鹤发老者，也不是什么威严深沉的中年大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