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级别的威胁!配合着匕首的寒光和草叶眼中那疯狂而冰冷的杀意,瞬间压下了所有反对的声浪。人们如同被冻僵的鹌鹑,惊恐地看着她,再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那几个垂死的族人,在绝望的呜咽和抽搐中被抬到了巨大的陶瓮旁。
草叶亲自上前。燧石匕首带着死亡的寒芒,精准而冷酷地刺入第一个濒死族人的心脏!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浇灌进那浑浊的陶瓮中!接着,匕首划开皮肉,精准地剜下一小块尚在微弱搏动的心尖肉!那一点猩红,如同最后的生命烙印,被投入血与腐的混合液中!
“噗通!”
“噗通!”
“噗通!”
一个接一个!滚烫的鲜血,带着生命余温的心尖肉,被投入巨大的陶瓮!浑浊的液体被染成深红发黑,剧烈地翻腾起更多、更大的气泡!那浓烈刺鼻的腐败气味,混合着新鲜浓重的血腥气,以及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某种活物正在瓮中诞生的怪异气息,瞬间弥漫了整个沟壑!令人闻之欲呕,却又头晕目眩!
草叶站在瓮边,脸上溅满了温热的血点,如同地狱归来的恶鬼。她看着瓮中那翻腾的、深红发黑的液体,感受着那剧烈发酵产生的气泡冲击着瓮壁,发出“咕嘟咕嘟”如同恶魔低语般的声响。秦霄意念碎片中关于“酒精发酵”、“酶催化”、“生命能量转化”的图谱在血光中疯狂闪烁,每一个节点都浸透了献祭者的哀嚎。
“封瓮!”草叶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完成血祭后的疲惫与狂热,“用泥!封死!放在最暖和的地方!等它…成酒!”
沾满鲜血和泥浆的厚厚泥层,被严严实实地糊在了巨大的陶瓮口上,隔绝了那令人作呕又充满诱惑的气息。陶瓮被抬到了火堆余烬旁最温暖的地方。沟壑内一片死寂,只剩下火堆木炭偶尔爆裂的“噼啪”声,以及角落里柳条那压抑的、神经质的、如同鬼魂啃噬骨头般的低笑声。她死死盯着那个被血泥封住的巨大陶瓮,空洞的眼神深处,似乎燃烧着一种难以理解的、冰冷而疯狂的火焰。
草叶疲惫地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喘息着。用活人献祭酿酒,这前所未有的疯狂举动,如同沉重的磨盘压在她的心头。她看着那些惊魂未定、眼神深处隐藏着恐惧和疏离的族人,再看看沉默不语、但周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疤脸。短暂的狂热退去,一种深沉的、如同寒潭般的冰冷疲惫感蔓延开来。她知道,自己又踏过了一道无法回头的血线。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清理熔洞入口的战士,脸色煞白地跑了过来,手里捧着几块还带着余温的青铜碎渣,声音带着惊恐:“草叶姐!你看!这…这渣子里面…好像有东西!”
草叶心头一凛,立刻接过碎渣。那废渣扭曲丑陋,但其中一块较大的碎片断口处,在昏暗的光线下,隐约可见一丝极其细微、如同头发丝般的、闪烁着微弱青光的金属线!它嵌在黑色的渣滓中,极其不起眼,却坚韧异常,用手根本无法扯断!
线!青铜线!
秦霄意识深处,那幅被血光污染的青铜图谱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关于“延展性”、“金属塑性”、“线材应用”的碎片信息瞬间涌入脑海!
“…丝…虽…微…韧…胜…筋…可…织…可…缚…”
(丝虽微,韧胜筋,可织可缚…)
织?缚?
草叶的心脏狂跳起来!神斧巨剑不成,但这坚韧如发、却又远超兽筋强度的青铜丝线,难道是山神留下的另一条路?一种全新的、更加隐蔽而致命的力量?
她的目光猛地投向角落里那些日夜不停捻转的陶轮和堆积的兽筋线!一个冰冷而充满诱惑的念头瞬间成型:用这青铜丝线!取代兽筋!捻成更坚韧、更锋利、能轻易割开皮肉甚至骨头的死亡之线!用它来编织战甲!用它来制作弓弦!用它来…布置致命的陷阱!
这念头带着金属的冰冷锐利,瞬间驱散了心头的疲惫和那血酒带来的沉重感。力量!另一种形态的力量!它不需要庞大的熔炉,不需要复杂的模具,只需要将这微小的金属丝,捻入他们早已掌握的纺线技艺之中!
“疤脸叔!”草叶的声音带着一种重新燃起的、冰冷的锐气,“带人!把所有熔炼出来的废渣!全部砸碎!研磨!用最硬的石头!给我把里面所有的这种丝线!一根不剩地挑出来!”
命令再次下达。疤脸沉默地看着草叶手中那块嵌着青铜丝的废渣,又看了看远处那个被血泥封死的巨大陶瓮,再看向草叶眼中那重新燃起的、如同金属般冰冷的火焰。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对力量的渴望,如同深渊,一旦向下望去,就再也无法回头。
研磨声很快在沟壑一角响起。坚硬的石锤砸在青铜废渣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战士们如同淘金者,在粉碎的渣滓中仔细翻找、挑拣着那些微弱的青色丝线。每一根细如发丝的青铜线的发现,都伴随着一声压抑的低呼。这细微的收获,如同黑暗中的萤火,微弱,却点燃了新的希望。
草叶亲自捻起一根刚挑出的青铜丝线。它冰凉、坚硬,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韧性。她走到一个陶轮旁,将青铜丝的一端小心地穿入陶轮的孔洞,另一端与一根坚韧的兽筋捻合在一起。然后,她捻动了陶轮。
沉甸甸的陶轮旋转起来。青铜丝与兽筋在旋转中开始缠绕、拧合!青铜丝的坚硬与兽筋的柔韧在加捻中相互渗透!一股全新的、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触手冰凉而坚韧异常的混合线,在陶轮的旋转下,缓缓延伸出来!
草叶停下捻转,拿起这根混合线。她用燧石匕首用力切割兽筋部分——轻易断开。但切割到那捻入了青铜丝的部分时,匕首竟发出了轻微的金属摩擦声,只留下浅浅的白痕!
坚韧!远超兽筋的坚韧!还带着金属的锋锐潜质!
沟壑里麻木的目光再次被这微小的奇迹点燃!看着那闪烁着青金色泽的混合线,再看着草叶冰冷而笃定的脸,一种新的、掺杂着金属寒意的敬畏,压过了对血酒的恐惧。
“继续捻!所有青铜丝,都捻进兽筋线里!”草叶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捻成最坚韧的线!部落的未来,就在这线里!”
捻线的沙沙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混合了石锤研磨废渣的刺耳噪音。沟壑内弥漫着金属粉尘的冰冷气息、血酒瓮中隐隐透出的发酵怪味、以及角落里柳条那持续不断的、如同诅咒般的低笑。
草叶站在两种“力量”之间——那封存着血与魂、正在孕育未知之物的巨大酒瓮,以及那在陶轮旋转下不断诞生的、闪烁着死亡青光的金属之线。秦霄意识深处,那幅关于“材料革命”的图谱在血光与金属寒芒的交织下,呈现出一种极其不祥的、扭曲的辉光。柳条空洞而疯狂的眼神,如同鬼影,在两种力量的阴影中无声地徘徊。她知道,这疯女人,将是下一个风暴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