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离开沈府的心情又涌上心头,当时他还以为他会追上来解释,心里还想着无论姓沈的怎么解释,自己也不会再原谅他!
然而冷风吹痛冷到发胀的额头,回头看向来路,身后空无一人,眼前只有无尽的黑夜在嘲笑自己。
甚至直到自己被围困于此,沈赫都没有出现。
为此宴雪行对沈赫有着说不尽的恨意,多日的煎熬把他熬成一团火焰,或许把那负心人烧成灰烬也不足以慰解自己心底的怨恨!
往事一幕幕在脑子里闪过,他们在余杭山村相遇,岐鹿小镇相识,再到后来回到昆州,现在回过头想想,若不是那薄情之人撩拨,自己又和何至于深陷其中?
姓沈的,这个骗子!
宴雪行越想越气,像他那种人不知道多少哄骗人的手段,心里又怎会只有自己?
就算欺骗也得给贫道个明白的说法!
宴雪行决定当夜就去沈府,于是在夜晚,人们看到禅斋上空升起一道金光,所有人都不由得紧张起来,纷纷一脸戒备地注视着那道光,正当人们感到疑惑,那道金光又如流星一般坠落在隔壁昆仑殿的屋顶,守在门外的李倾曲再派人进去禅斋打探时,仙姿玉色的清玄仙君早已不知所踪,仿佛真的腾云而去,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卧房大门紧闭,除了远处传来的狗吠声,宴雪行再听不到一丝声息。
此时已是半夜,那混蛋不在府中,难道又去勾栏花楼夜宿了么?!
想到这宴雪行怒火中烧,正要抬手一掌把面前的门劈个粉碎,忽听得身后传来一个脚步声,宴雪行猛地回头,随着一声惊呼,面前灯油火烛散落一地,在微弱的火光中,宴雪行看见管家老头被吓得面无人色,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正一脸惊恐地指着自己,结巴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狐…狐仙…大人??”
宴雪行蹙眉,如此动静那人都没出现,说明那混蛋真的不在府中了。
:“他人呢?”宴雪行神色冰冷,问得秦老头一阵错愕。
:“…您是指我们家大人么?”秦老头说着,小心地捡起地上的烛台。
除了他还能有谁?!
宴雪行眼神似刀,秦叔惶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支吾道:“大人杀了人,被贬去了关楼,这件事当时您也在,您…不知道么?”
:“杀人?杀的何人?”
虽然那混蛋无耻下流,可听到他遭遇不幸,宴雪行心还是被揪了一下,关心的话连自己都没意识到便说出了口。
:“狐仙大人是不记得了么?那夜大人召了教司坊的梁姑娘,后来不知道为何,梁姑娘被大人…”秦叔面露古怪,他明明记得那夜看见狐仙大人从大人的房间里出来,之后便听到女子凄厉的求饶声,若不是大人吩咐,他甚至都不敢靠近这间屋子。
:“…梁音?”宴雪行愕然,当时沈赫还因为自己打了一掌梁音而迁怒自己,奸夫淫妇何其亲密,怎么会又出来人命了?
:“沈赫杀的究竟是谁?”宴雪行渐渐失去耐心,他以为沈赫这些日子以来的不理不睬是因为厌弃了自己,没成想却是离开了京城。
:“就是梁姑娘啊!那梁姑娘被大人折磨得不成人样,清早送回去,没两个时辰就死了,若不是府尹大人前来问罪,大人还不知道梁姑娘已经死了呢!”
说起梁音的惨状,秦叔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从前他一直都以为沈大人是个顶顶好的大善人,如若不然如何会好心收留自己和老婆子在府里?可是当他看见衣衫凌乱满身血污的梁姑娘时,基本不敢相信把一个弱女子糟践得不成人样的手笔是出于沈大人之手。
按照明律,留宿娼家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官,罚俸降职留用不说,刑罚至少是四十大板以上,品阶低的还会戴枷示众。基本来说嫖宿娼妓是重罪,更不要说把娼妓带回家中淫乐致死,并且梁音出身乐籍,还是教坊司里的官妓。
可想而知沈赫犯了多大的重罪!
宴雪行心中又气又恨,听到沈赫因为犯罪被贬关楼都不禁心里隐隐快意。
秦叔见那仙人一般的狐仙大人半天也不说话,还想说,狐仙大人法术高强,是不是可以让大人免于罪罚,重新回到京城里来,毕竟两人曾经那样相好,就是念在旧情也不应该袖手旁观啊!
夜风吹动宴雪行鬓边一缕碎发,昏暗的夜色秦叔看不见他的表情,正想开口劝说,哪知狐仙大人竟转身就走,任凭秦叔怎么呼唤,那狐仙大人竟转眼消失再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