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顿住时,几位长老已按捺不住运功抵抗,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体内沉疴旧毒被这引子一激,便成了索命的刀。”
“妙!”温壶酒突然拍案而起,震得药碗碎作几片,“让玩毒的人被自己的毒反噬,好个徒弟!半个月就把这群老狐狸撂倒了!”他指着满堂咳血的长老,笑声里竟带着几分癫狂。
为首长老撑着桌沿咳出黑血,哑声逼问:“解药呢?”
董云舒从袖中抖出一卷药方,纸页展开时墨香混着药气:“长老们需按各自体内毒素配比抓药,重新寻得毒力平衡,方能化解。”
温壶酒接过药方时指尖微颤,忽而朗声大笑:“瞧瞧!中了毒连解药都得量身定做,阿舒啊……”
他看向垂首而立的弟子,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激赏,“真有你的!”
角落里的温暖跺着脚凑上前,发间铃铛叮当作响:“云舒姐太厉害了!我试了好几次都没让长老们中招呢!”
董云舒摇头轻笑:“你是走正统毒道,我不过是取巧罢了。”
“取巧?”温壶酒捻着胡须打断她,目光扫过满堂狼狈的长老,“她学毒十几年,你只学了半月——这等另辟蹊径的本事,才是温家该有的传人!”话音落时,梁上悬着的药铃被穿堂风一吹,叮咚声里竟透着几分诡谲的快意。
暮春时节,温家药庐的紫藤开得泼泼洒洒,董云舒攥着刚晒好的曼陀罗花瓣掀帘进来时,正见温壶酒对着铜炉拨弄药捻。
“师父,前院说有客人来了?”她抖了抖袖口的花屑。
温壶酒头也不抬地往炉里添了把艾草:“找你的。”
“找我?”董云舒挑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药囊。谁没事会大老远的来温家,除了送毒草的药农,何时来过访客?
“琅琊王府的人,”温壶酒用银簪挑开炉盖,火星子溅在青石板上噼啪作响,“说是奉了王爷令,来护你周全。”
“护我?”董云舒嗤笑一声,指腹蹭过药囊上绣的毒蝎纹样,“我用得着他护吗?”
温壶酒忽然放下药勺,铜炉里的艾草香猛地浓了几分:“不愿跟他们回京城,便随我出门耍耍?”
“去哪儿?”董云舒眼睛一亮,像被点燃的炮仗。
“柴桑城。”温壶酒擦着掌心的药渍,嘴角勾起抹无奈的笑,“接你小百里回乾东城。”
“小百里也偷跑了?”廊下突然探进个梳双丫髻的脑袋,温暖晃着发间的银铃铛跳进来。
温壶酒敲了敲药碾子,声如洪钟:“我就纳了闷!你们这帮小兔崽子,一个个都跟拴不住的野马似的,非得往外面跑!”
董云舒却已迫不及待地解下墙上的牛皮药袋,往里头塞着金疮药与毒粉包:“师父,咱们何时动身?”
“明早卯时。”温壶酒望着弟子跃跃欲试的模样,忽然抓起墙角的竹杖往她肩上一搭,“多带些毒药。”
廊外的紫藤花被风一吹,簌簌落了满阶紫瓣,倒像是给这场说走就走的行程,铺了层狡黠的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