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先生,听我的,你带个头,快快起来。有什么事,都好说的嘛。”
听着陈洪谧乞求的话语,金圣叹却不大买账。
带着兵围文庙,如此这般说话,那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金圣叹冷冷道:“陈大人,你今天不说清楚,我等是不会起来的。我等高低要在至圣先师面前,哭到死!跪到死!”
“这......”陈洪谧一怔:“金先生,这是要说清楚什么呢?”
“本堂一向敬重至圣先师,一向尊重苏州学子。”
“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金圣叹冷哼一声:“陈知府,我就问你,为何要暴打徐文广、钱茂才、孙伯年三位同乡?”
“为何要杖一百?”
“为何三倍追罚税银?”
“为何要三代不得科举、不得为吏?”
“请问陈知府,《大明律》哪一条,写着这样的条律?”
陈洪谧尴尬一笑:“金先生,乱世当用重典。”
“税银积欠,积重难返。本堂为竖权威、警醒众人,也就罚得重了些。”
“确实......确实有不妥之处。”
在文庙至圣先师面前,陈洪谧尽量压低声音,尽量忍住怒火。
“实话告诉金先生,本堂也是吓唬吓唬他们。”
“只要让他们早日结清税银,本堂既往不咎。”
“如此,本堂也好早点向巡抚大人、向陛下复命不是。”
“哼......”金圣叹冷冷一笑:“知府大人,你说积欠,就积欠了?”
“你是按清查田亩数收缴,这本没错。”
“可你错就错在,不知情。这些年灾荒频繁,苏州百姓,颗粒无收、饿肚子的,也时常发生。”
“咱苏州百姓,还没说请愿免税三年呢。你倒好,要追缴五年。”
“你这不是,故意把苏州百姓,往死里逼么?”
“免税?”陈洪谧一惊!
金圣叹不愧是绝顶的聪明人、批判大师,一张嘴,就把积欠税银,给免掉了。
而且,还提出了免税三年的要求。
金圣叹此言一出,众学子立马群情激奋。
生员倪用宾紧跟着道:“知府大人,徐文广、钱茂才、孙伯年他们三人,我知道。”
“他们读书用钱、赶考用钱,穿衣吃饭、养家糊口,都要用钱。”
“他们并不是不想交税钱,而是家里根本没有余钱啊。”
生员沈玥,则是直接大吼:“知府大人,至圣先师教导,要宽仁待民,体恤百姓。”
“你却在苏州,大耍官威,大行酷法,枉读圣贤之书!愧对至圣先师教诲!愧对陛下重托!”
“你说,你该当何罪?”
“这.......”陈洪谧立马黑脸。
他没想到,沈玥一个小小生员,竟然敢直接对他这个四大员发难。言辞极其恶劣,大帽子戴得比天还高。
这……真是失心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否则,背后定有人指使。
看陈洪谧黑脸,金圣叹的弟弟金圣章,立马站出来,拱手道:“知府大人,我提一个请愿,你若能达成,我等一起在至圣先师面前,为陈大人歌功颂德。”
“否则,匹夫一怒,血溅三尺。”
“我金圣章,拼了这条小命,今日,也要与知府大人玉石俱焚。”
陈洪谧终于知道,对方哭庙,是有目的的。
“有什么请愿,尽管说,我陈洪谧能办到的,都好商量。”
身在文庙,身被裹挟,陈洪谧只得先应下来,看看再说。
可金圣章接下来的话,立马让他如五雷轰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