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抹了把嘴角的血,冰魄剑上的寒霜被黑影腐臭的掌风融成水珠,顺着剑脊滴在青石板上,\"啪嗒\"一声惊得我打了个寒颤。
玄云长老带着执法堂弟子的脚步声近了,可吴执事的皂色道袍已经没入悬崖边的雾里——那雾浓得反常,像有人故意撒了障眼法。
\"萧姑娘!\"玄云长老的追魂灯扫过来,绿光里他鬓角沾着碎发,腰间的青玉牌被攥得泛出青白,\"那雾是密道入口的护阵,再迟半刻他就能钻进去!\"
我盯着雾里忽隐忽现的皂色衣角,清微师姐临终前攥着我手腕的触感突然涌上来——她血沫沾在我手背时还是温的,说\"吴执事...暗月大人...\",话音未落就断了气。
指尖的菩提念珠硌得生疼,我捏紧珠子,冰魄剑嗡鸣着震开最后一道黑影的爪风:\"他要走密道,必然得经过断魂崖下的窄巷。\"
玄云长老的瞳孔缩了缩:\"你是说——\"
\"对,那巷子只能容两人并行,两边都是百年老墙。\"我抹了把脸上的汗,冷汗混着血在下巴上凝成咸涩的水珠,\"我用天命之钥布障拖延,您带弟子绕到巷尾设机关。\"
\"可天命之钥...\"玄云长老欲言又止。
\"我能行。\"我打断他,左手按在腰间的小玉瓶上——温尘前日塞给我的,说\"若用天命之钥撑不住,就捏碎这瓶里的雪魄丹\"。
雾气里传来吴执事的冷笑,我咬了咬牙,指尖在虚空中划出金色法诀。
天命之钥的力量顺着血脉往上涌,像有团火从丹田烧到指尖,眼前的雾突然变得清晰——吴执事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看过来,他左眼下方的黑痣在雾里泛着诡异的青。
我心下一紧,加快结印速度,七道透明屏障\"砰\"地砸在他脚边,他踉跄着撞在老墙上,皂袍擦过墙皮时掉出片黑鳞。
\"小贱人!\"他吼着甩出三把淬毒的飞针,我旋身避开,冰魄剑挑飞两根,第三根擦着我耳尖扎进墙里,\"暗月大人早说过你难缠,等我进了密道——\"
\"您进不去了。\"我打断他,盯着他身后突然亮起的红光——那是玄云长老的追魂灯,正从巷尾的转角处晃过来,\"玄云长老的困仙索已经布在巷口,您现在退,是执法堂的剑;进,是我的屏障。\"
吴执事的喉结动了动,突然怪笑起来:\"你当我只有这些手下?\"他反手拍向自己天灵盖,嘴里溢出黑血,七道黑影\"唰\"地从他背后窜出,腐肉味瞬间漫满巷子。
我握紧冰魄剑,却见玄云长老的追魂灯突然暴涨三尺,绿光裹着金色咒文劈向黑影——那是执法堂的镇邪诀,我曾在典籍里见过,专克活人祭炼的死士。
\"萧姑娘!\"林师兄的声音从巷尾传来,他举着个青铜铃铛,手腕上缠着我前日给他的缚仙绳,\"机关准备好了!\"
我深吸一口气,天命之钥的力量几乎要烧穿我的经脉,左手悄悄摸向腰间的小玉瓶。
吴执事的黑影已经扑到面前,我咬着牙挥剑,冰魄剑的寒光突然变成刺目的金——是温尘给的保命符在剑鞘里发烫,我福至心灵,将剑往地上一插,金光顺着青石板蔓延,像条金蛇缠住所有黑影的脚踝。
\"现在!\"我吼出声。
玄云长老的剑指重重劈下,追魂灯\"轰\"地炸开绿光,林师兄的青铜铃铛发出嗡鸣,巷尾的老墙突然裂开,露出密密麻麻的淬毒竹刺——那是我前日让楚师妹带着弟子们布置的,用清微师姐留下的千机阁图纸。
吴执事的黑影被金光缠得寸步难行,他本人踉跄着后退,正好撞在竹刺上,黑血顺着刺尖\"滴答滴答\"往下淌。
\"你们...你们敢...\"他瞪着我,左眼的黑痣突然鼓起来,\"暗月大人会...会...\"
\"暗月大人是谁,你到了地府再问吧。\"我抽出冰魄剑,剑尖抵住他咽喉,\"清微师姐的仇,我替她报了。\"
玄云长老的缚仙绳\"唰\"地缠上他手腕,林师兄和几个弟子冲上来按住他四肢。
楚师妹从巷尾跑过来,手里攥着个黑布包,眼睛红红地说:\"萧师姐,我在墙根找到这个——是清微师姐的玉牌!\"
我接过玉牌,冰凉的触感让我眼眶发酸。
清微师姐总说这玉牌是她娘给的,说\"等我成了长老,就刻上你的名字\"。
现在玉牌上还沾着她的血,我轻轻擦了擦,突然发现背面有行极小的字:\"暗月藏于玄冰洞\"。
吴执事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嘴里发出非人的嘶吼:\"杀了我!
快杀了我!\"他左眼的黑痣裂开,爬出条黑色小蛇,我反手用冰魄剑劈碎蛇头,蛇血溅在玉牌上,\"滋滋\"冒着青烟。
\"他被下了噬心蛊。\"玄云长老眯起眼,\"现在杀了他,蛊毒会爆,伤周围人。\"
我盯着吴执事扭曲的脸,突然想起温尘昨日说的话:\"若遇到解不开的局,就看看对方最害怕什么。\"吴执事现在最怕的,是活着说出暗月大人的秘密。
我蹲下来,冰魄剑轻轻划过他右手背:\"你不是想让暗月大人知道我难缠么?
不如我现在就把你活着带回去,让他亲自来救你?\"
吴执事的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额角的青筋跳得像要爆开。
玄云长老冲我微微点头,我知道他明白我的意思——留着活口,才能钓出更大的鱼。
林师兄和弟子们押着吴执事往执法堂去了,楚师妹抱着清微师姐的玉牌跟在后面,抽抽搭搭地抹眼泪。
玄云长老拍了拍我肩膀,他掌心的温度透过道袍传来:\"萧姑娘,你做得很好。\"
我望着巷口翻涌的雾,风里又传来若有若无的琴音,像有人在弹离魂引。
温尘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瑶瑶,我在玄冰洞等你。\"
我握紧清微师姐的玉牌,玉牌背面的字被蛇血泡得有些模糊,但\"暗月\"两个字却愈发清晰。
吴执事虽然抓了,但暗月大人的影子还藏在雾里——这一局,才刚刚开始。
我对着巷口的雾发了会儿呆,袖中清微师姐的玉牌突然烫得灼手。
正欲查看,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楚师妹,她发簪歪在耳后,裙角沾着草屑,跑得胸口剧烈起伏:\"萧...萧师姐!\"
\"别急,慢慢说。\"我扶住她颤抖的肩膀,指尖触到她手腕上一道新勒痕,像被绳索捆过。
楚师妹喉咙里发出抽噎声,眼泪啪嗒啪嗒砸在我手背:\"我刚才去偏殿给清微师姐烧纸,听见两个杂役在井边说话...他们说...说暗月大人的人不止吴执事,还有七八个弟子被下了蛊!\"
我心口一紧,想起吴执事左眼爬出的黑蛇。
楚师妹攥住我衣袖,指甲几乎要掐进布料里:\"他们说那些弟子被威胁家人,每月十五子时要去后山破庙送消息。
清微师姐...清微师姐是不是就是发现了这个才...\"
她话音未落,我已瞥见玄云长老从巷尾转过来。
他腰间的追魂灯还泛着微光,听见\"后山破庙\"四个字时,眉峰重重一拧:\"破庙是百年前被雷火劈了的玄真殿,断墙后面有个地洞,我年轻时查过,能通到外门药园。\"
\"得赶在十五之前救人。\"我摸出怀里的玉牌,背面\"暗月藏于玄冰洞\"的字在月光下泛着青,\"吴执事被下了噬心蛊,那些弟子说不定也被控制。
若现在动手,暗月的人可能狗急跳墙。\"
玄云长老掏出随身携带的竹节烟杆,敲了敲掌心:\"老身去调执法堂的迷魂香,专克这种控心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