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内,金砖铺地,蟠龙柱威严矗立。文武百官按品肃立,鸦雀无声。
龙椅之上,贾琮身着玄黑十二章纹衮冕,旒珠垂落,遮蔽了部分视线,却更显其面容的沉凝与威仪。
属于帝王的威压,无声地笼罩着整个大殿。
早朝伊始,各项政务按部就班地奏报、议决。
户部尚书林如海奏报东南水患赈济钱粮调拨已毕。
兵部尚书牛继宗奏报九边换防及冬衣补给正在有序推进。
贾琮或颔首,或询问细节,或朱批定夺,声音沉稳,条理分明。
就在朝议将尽之时,工部尚书宋景文手持玉笏,出班奏道:
“臣宋景文,有本启奏。”
“宋爱卿请讲。”
贾琮目光转向这位年富力强、面容精干的新任尚书。
此人原是工部一位不甚得志的郎中,在前朝温体仁当道时颇受压制。
新朝甫立,他便敏锐地上了一道条理清晰、切中工部积弊的密折,并附上了对火器工坊发展颇具见地的建言。
贾琮亲自召见考校,发现此人不仅熟悉营造格物,更难得的是思路开阔,务实肯干,且对火器之利有深刻认识。
正是用人之际,贾琮便力排众议,破格将其擢升为工部尚书。
“陛下,”
宋景文声音沉稳有力,带着新官上任的锐气和被重用的感激,
“火器工坊督造使前日呈报,粤海、辽东、大同三处工坊,新式燧发铳及‘雷火弹’之量产已步入正轨,足可供应各边军及水师所需。”
“然,督造使同时提请,现有工坊规模及匠人数量,已渐显局促。尤其新式火炮及膛线铳管之研制,需更宽敞场地、更多熟手工匠及精铁物料。”
他顿了顿,抬眼望向御座,语气恳切而务实:
“火器之利,乃我大乾强军之根本!澎湖海战、辽东定边,皆赖此物扬我国威!臣以为,督造使所请,合情合理。”
“当趁此新朝初立、百废待兴之际,拨付专款,择地扩建京畿、粤海两处核心火器工坊,广募匠人,储备精铁,确保新式火器源源不断,使我大乾军威永固!此乃强兵固国之百年大计,望陛下圣裁!”
“火器工坊……扩建……”
贾琮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
龙案之下,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一下。
随着宋景文的话语,他的脑中瞬间浮现的,并非冷冰冰的预算数字,而是一个清晰无比的身影——
邬思瑶。
那个总是穿着利落劲装、发髻高束、眼眸亮如星辰的女子。
她纤细的手指沾满油污,却灵巧地在复杂的火器零件间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