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家主拨通了司机的电话。
“我们回家吧。”
听着沧桑疲惫的声音,跟随了家主几十年的司机问道:“不再阻止了吗?”
“顺其自然,未尝不是好事。”
说罢,老人家挺直了背,缓缓离开临江茶楼。
而那间屋子里继续上演的纠葛,仍旧持续了很久。
直到一个小时后,厚重的酒意,像一层湿冷的浓雾,包裹着顾越昭的意识和身体。
离开临江茶楼时的混乱情形,在她脑海中只留下支离破碎的片段。
贺祁最后那双盛满痛悔与祈求的猩红眼睛,桌上那枚冰冷刺眼的蓝钻戒指,还有自己失控的恸哭和决堤的泪水。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上车的,更不知道司机最后怎么会把她送到了清江玫瑰园,温矜怀住处。
当刺骨的夜风夹杂着细雪吹拂在滚烫的脸颊上,她才稍微找回一丝清明。
眼前是灯火通明,那是温矜怀和姜眠的家。
从小一起认识的玩伴,也有了属于自己的暖窝。
身体里翻腾的酒气和那股挥之不去的苦涩与悲愤驱使着她。
她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一个没有贺祁,没有过去,没有那些尖锐伤痛的角落。
姜眠这里,或许可以。
至少,他们夫妻俩不会多问。
她摇摇晃晃地推开雕花的铁艺大门,穿过庭院覆着薄雪的鹅卵石小径。
门口的保镖显然是认识她的,看到她这副醉态,没有阻拦,只是眼神里带着一丝惊讶,然后迅速通过对讲机低声汇报。
顾越昭几乎是撞开了大门,嚷嚷着:“眠眠…”
屋里的沉香让她混沌的头脑又沉了几分。
大厅里空无一人。
巨大的水晶吊灯洒下璀璨却并不温暖的光。
空旷,冰冷,和她此刻的心境无比契合。
她穿着高跟鞋,脚踩在厚实的地毯上,踉跄地朝着楼上走去。
目标,清晰又模糊。
“眠眠,你在哪啊?”
殊不知,就在她摇摇晃晃寻找姜眠的时候,贺祁几乎是追着她脚后跟赶到的了温矜怀的家。
他一路油门踩到底,甚至闯了两个红灯,胸腔里的心脏擂鼓般狂跳,带着一种灭顶的恐慌。
踏进玫瑰园,他不打招呼的进了门,连带着保镖的询问都置之不理,顺着空气中那若有似无的酒气,立刻知道了方向。
昭昭在楼上!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旋转楼梯,在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外停下。
房门虚掩着。
里面传来压抑的、细碎的声响。
贺祁的心提到嗓子眼,轻轻推开了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呼吸瞬间停滞。
房间的姜眠穿着睡衣,而顾越昭像个孩子一样趴在她的大腿上哭的不成人样。
“我想跟他和好,我真的想,眠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煎熬?!”
姜眠温柔的看着她,一下一下顺着她凌乱的头发:“我都听着。”
“可我忘不了我受的委屈,三年啊,哪个女人可以说忘记三年就忘记三年?我日夜失眠的时候,贺祁又在哪里?我哭得得了失眠症的时候,他又何曾管过?”
一切委屈,都被顾越昭一个人吞下了。
那一刻姜眠对她的心疼,达到了一个不属于她心情的地步。
当初因为伊萨辛的原因,她也和顾越昭一样,疯狂,焦虑,伤心难过。
可她比顾越昭幸运。
她的温矜怀没有抛弃她,也没有半分背叛和欺骗。
“我到底是应该恨他,还是该爱他…”
听到这句话,贺祁终于忍不住的冲了进去。
“昭昭!”
“不要来找我!”顾越昭猛地抬起头,声音沙哑破碎,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执拗,“我没办法复活闫明,也没办法自欺欺人!”